2013年7月3日 星期三

春天

初稿寫於2013/04/28

最近學校和宿舍附近突然開滿了櫻花,這樣說其實並不精確──只是在雪地裡咒罵著奔走了那麼多趟,從來沒注意那些清瘦的枝幹是什麼品種,在某個溫度衝破二十度的早晨,它們之於我才有了名字。那些開得毫無保留的淡粉色花朵,我向來只在螢幕上見過,老師領著學生在樹下朗讀詩文,風一過,花瓣就紛紛揚揚地落滿他們手中影印的讀本。

學姐靠在窗邊對我說,老師要是這樣上課我要生氣的,一點防曬措施也沒有。
我笑著說,我也不能這樣上課的,鐵定會睡著。

幾陣春風就把那些枝幹刷洗得光禿,對我來說,唯一的差別是手機裡存下了它們的好些名字。到八點還不落下的太陽,像遲遲不退的海潮,冬季有多麼張狂的夜,日光就在半年後給予加倍的補償。




我最喜歡的天氣是雨天。雨滴的聲音會讓我有在台北的感覺。
這邊的人在這種雨裡說,下大雨了。
他們沒看過真正的大雨。
但我懷疑是不是雨太大了,洗去我們敏銳的感知,使我們對逝去的歷史毫無所悉。
如果不曾記取那些犧牲了的名姓,我們的今日又是何其廉價呢?



我到一個國家之前/之後,會檢查當地是否承認同性婚姻/民事結合,或該地國會近來是否討論此議題。我到過的地方,除了一個之外至少承認民事結合。

根據可能被低估但最常用的數據而言,我認為十對牽手走過的伴侶應該要有一對是同性。如果沒有牽手,但離得夠近,我會設法看看他/她們手上戴的是不是對戒。根據這樣隨機而非系統地觀察,我仍然非常訝異我迄今只看過兩對如此「公開表述」的同性伴侶而已──超過半年的觀察,我得說,分母非常大。

我感到非常驚訝因為這跟我固有的觀念不相符,我以為該地承認同性婚姻/民事結合後就是康莊大道,顯然不是。

但我會記得我費力地盯著他們的手指看,發現是對戒的時候,不只是在文學上充滿美感。他玩弄著戒指,底下一圈白印,那戒指在里斯本的陽光下行走了很長的時間。

在青旅的床上聽著瑞士(德語區)老先生的鼾聲,我回想起我很喜歡的那篇〈我們這個年代最後的重大歧視〉。

我覺得我們會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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